CIF·犯罪调查档案 file2.最后的晚餐[06]
[06]
“H&H事务所里多的是比我资历老，经验足，名气大的律师。”马天宇问得一脸诚恳，“为什么您会指定我这个刚入行的新人来做您的辩护律师呢？”
周淑惠抬起头，对上马天宇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你刚入行，所以你才没有私心。”
“私心？”
“我虽然结婚之后一直在家，并未继续工作，但黎家家世显赫，得益于此我也经常陪同参加各式晚宴、酒会。”周淑惠的语气有着看透世态后的冷漠，“其中也与不少法政界的名流打过交道。越是入行久、名气大的人，越是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也就越知道黎家的人脉势力有多大，接我的案子也就越有顾虑。”
“你是担心他们忌惮黎家的势力，在案件审理中……”马天宇听完周淑惠的担忧后，赶紧替同行辩白道：“不会的。我们都是专业的律师，有基本的职业操守，只要是我们负责的案子，一定会为代理人争取最大权益的。”
周淑惠也不反驳，只是保持微笑地注视着马天宇，声音温柔：“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马天宇脸一红，咳嗽了两声，转身从包里掏出了整理好的案件资料，摊到周淑惠的面前。“来之前，我去警署那边拿了些资料，做了一个初步的整理，请您过目一下。如果过程中您发现任何错漏，都可以随时修正补充。”
周淑惠点点头，拿起面前的文件夹。
“哦，对了，”马天宇打断道，“我要先跟您明确一下，这个案件我们可能得到的最优结果和最差结果。”
“先说最差的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们接到消息，蓬莱区法院已经将您的案件退回，重新提交到高等法院。如无意外，三天后将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最差结果就是罪名成立，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您这个案子有自首情节，相信陪审团……”
“他们不会认定情节较轻的。”周淑惠出言打断了马天宇，“他们想要的，是我一命抵一命。”
“周女士你不要这么悲观，至少您现在还怀着黎家的孩子。就算不为您考虑，他们也会为孩子着想的。毕竟孩子的父亲刚刚过世……”马天宇努力宽慰道。
周淑惠却摇了摇头，一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如果他们真的在乎这个孩子，也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马天宇想起卷宗上写着黎启峰曾多次击打周淑惠腹部，摆明不在乎孩子生死，连亲生父亲都尚且如此，遑论他人。马天宇一时也想不到劝解的话，只能转移话题道：“我们也可以往好的方面考虑，您的这个案子，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争取防卫过当，免予刑事处罚。”
周淑惠低下头，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哀婉又凄清：“我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没有工作，没有养活自己的本领，即使免予刑事处罚，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不会的，只要免于刑事处罚，您的继承权就仍然成立，您与黎先生的夫妻共有财产也理应由您继承。”马天宇乐观地指出，“即使故意杀人罪名成立，您腹内的胎儿仍然享有继承权，只要他出生，就可以拥有其应属份额的继承权。”
“真的吗？”
马天宇看到周淑惠原本死灰一般的眼中因为自己的话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立刻责任感爆棚，站起来对周淑惠说：“真的！周女士我答应你！为了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案子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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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峰跟随陈伟霆走进别墅。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奢华的水晶吊灯之下摆放了一组深红色真皮沙发。门厅右手边是一组实木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卧室与客房。穿过客厅便是当时的案发现场——餐厅。由于第一轮取证已经结束，餐桌上及周围的证物都被装袋带了回去，此刻除了一张光洁的大理石餐桌，什么都没留下。
陈伟霆拿出当时区署拍摄的现场照片交到李易峰的手上，指着地上一片褐色的血迹及白色的轮廓说：“当晚黎启峰便是倒在这里。”
李易峰翻看了会儿手中的照片，虽然杯盘一片狼藉，但是从桌上摆放的银质烛台和蜡烛，散落在地上的鱼排、沙拉，碎裂的酒杯酒瓶，仍然可以辨认出当时“烛光晚餐”的情形。
陈伟霆走到餐桌一端，拉开配套的白色座椅坐下。
“周淑惠说，当时黎启峰就是坐在这个位置。”
看到陈伟霆抬手指着对面的座位，李易峰心领神会地依样拉开了座椅坐下，“那，周淑惠就是坐在这里了？”
陈伟霆点点头。
李易峰朝陈伟霆方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距离后者起码还有1米的距离，不禁感叹道：“有钱人家餐桌好大啊，两个人吃饭也要隔这么远。”
一句话说完，陈伟霆也是眉头一皱，“是啊，如果是我，结婚纪念日跟爱人吃烛光晚餐，我们为什么不横着坐呢？”那样距离更近，更加方便也更加亲密。
“心理学上，两人座位的远近某种程度上也能反映出两个人关系的疏远。”李易峰抬眼看着陈伟霆说，“看来这个黎先生跟周女士，并不是那么恩爱。”
闻言，陈伟霆一手搭在桌沿上，撑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对面的李易峰，夸奖道：“啊！不愧是李医生！我就知道带你来准没错。”
听到这话，李易峰赶紧将原本与陈伟霆对视的目光错了开。
陈伟霆却没放过李易峰的表情，一脸调笑：“李医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害羞时候的样子好像baby girl一样可爱？”
“你说什么啊？我是堂堂七尺男子汉！”果不其然，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番说辞。
“本来嘛！你皮肤这么白，长得又这么漂亮，该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你！”李易峰气得够呛，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口，丢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要走，被陈伟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李易峰挣扎道。
陈伟霆却一板正经地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看陈Sir你就很奇怪！”李易峰仍在掰他的手。
“我刚刚气你，你为什么转身就走，而不是给我一巴掌呢？”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李易峰气冲冲地说，“而且你坐那么远我怎么可能打得到你！”
“对啊，坐这么远，要多生气，才会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另一边动手呢？”陈伟霆看着李易峰眨眨眼。
“你……”李易峰看着陈伟霆突然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黎先生并不是因为一点口角而动的手？”
“刚刚我想试验一下，冒犯之处，李医生你别介意。”陈伟霆微微一笑，伸手在李医生的背上拍了拍。见李易峰摇头说没事便转身绕着餐桌走了起来，像是在找寻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易峰盯着陈伟霆看了一会，开口问道：“陈Sir你是不是怀疑这个案子不是意外？”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陈伟霆诚实地说，“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个预感。”
“什么预感？”
“这个案子，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